盼到两人都休假,他却放不下工作,和她约会时手机笔电都不离身,只要电话一来,他永远选择搁下她离开。
就连两人好不容易ch0u出时间去关岛度假,在深夜时分耳鬓厮磨,中途手机响了,他毅然决然就ch0u身,留她在饭店等了一整夜,最後只等到他一封要回台湾处理公事的讯息。
那天之後她就时常问自己,尹浩在她和工作之间做出取舍以前,是否曾经挣扎过?
又或者,其实她也清楚,她从来不是他的优先选项。
无论什麽时候都不是。
她总是告诉自己要t谅他的立场,却无法说服自己谅解他总是离开,哪怕一次也好,他都不曾为她留下。
他每一次的选择都在无形中伤害了她,他每一次离开都是否定了她。
一开始,他的父母不喜欢她,她总告诉自己,至少在尹浩心里她是唯一。
可当在一起的日子越长,她就越能看清,她并不是他的唯一。
尹浩也许还是ai她,但更多时候,他更享受工作带给他的挑战和成就感,他曾说接受家族的安排是他不能违抗的命运,但时间久了宋茜其实也感觉得出来,他并不是真的那麽无奈。
他本来就对经营有兴趣也有能力,谈到工作时神情都是自信昂然,甚至骄傲。
可当面对她时,当听着她分享日常时,他却总显得漫不经心。
他早已对她周遭的事情不再感兴趣,对所有关於她的故事厌倦,她明明也清楚,却没勇气去戳破,没勇气承认他们已经不再是曾经的他们。
他们习惯了彼此的拥抱,习惯了彼此的t温,习惯了彼此每一个习惯。
他们习惯到不曾想过要分开。
六年前,父亲和她说过的话,如今似乎得到了印证。
六年後的现在,宋茜不得不承认,她和尹浩真的不那麽适合。
他们的生活相差太多,他们知道彼此的兴趣和嗜好,却永远无法融入彼此的世界。
这麽多年,尹浩依然记不得五线谱上的符号各自代表什麽样的意涵,而她也依旧不明白他时常挂在嘴边的风险管理、市场取向、边际效益是什麽概念。
有时宋茜会觉得,他们之间不过是意外相交的平行线,短暂相遇以後就各自往相异的两端远去,没有峰回路转,只有不复相见。
他们其实都明白,只是说短不短的七年时光都没人想先开口说放弃。
他们其实都害怕,害怕承认蹉跎,害怕他们的相ai到最後成了浪费。
也只有在这样的时刻里,他们心里会出现相同的念头。
要是尹洵在就好了。
要是尹洵在就好了。
宋茜最近越来越常这麽想。
要是尹洵在的话,她和尹浩也许不会变成这样。
和尹浩在一起七年,年少时幻想的美好情节没上演,现实把理想的象牙塔推翻。
他们在各自的工作中忙碌,在各自的生活里成长,最後变成即使没有对方相伴也能安然自适的成熟,变得不再依赖彼此。
有些时候她会在夜里独自喝一点酒。
每当这个时候,脑海里总是会闪过一些连她自己也觉得疯狂的念头。
b如要是当初喜欢上她的人是尹洵就好了,b如要是当初她喜欢上的人是尹洵就好了,b如要是当初相ai的是他们,或许一切都会b现在好。
宋茜知道自己不该这样。
她分明还和尹浩在一起,却在心里想着要是他是尹洵该有多好。
卑鄙不已。
最可笑的是,以前尹洵还在的时候,她却总是想着要是他是尹浩多好。
她越来越想不透,想不透尹洵为什麽能做到这样,那些和她相ai的尹浩都做不到的事,为什麽他却倾尽一切地替她做到了?
日常的陪伴,需要时就出现,一通电话就会到她眼前。
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只因为她是尹浩的nv朋友,只是这麽单纯而已吗?
宋茜不知道,也没人可以问。
但她总会在半夜睡不着觉的时候反覆地问自己:「宋茜,你到底想得到什麽答案?」
结果却让她身陷罪恶的泥沼,越是挣扎,就陷越深。
她一点也不希望尹洵对她的好只与尹浩相关。
她有时候也会想,难道她就是这样ai尹浩的吗?只因为时间,因为距离,就淡化了感情,这就是她ai一个人的能耐吗?
但她却否认不了,b起尹浩,她的确依赖尹洵更深。
那些他离开前留下的字条,她至今都还收在ch0u屉里,泛h了也舍不得丢。
这六年来,她也曾打电话给尹洵,他居住的下萨克森州和台湾相差了六个小时,她总是特意挑在德国白日时打给他,可是他一次都没有接,更不曾回拨。
起初宋茜认为尹洵是刻意回避她的联络,所以也曾拿尹浩的手机拨给他,他接起以後一听见她的说话就沉默,尽管没把通话切断,却始终不发一语,无论她说什麽都没回应。
再後来,他连尹浩的电话也不接了。
电话不接,寄去的信也不回,她就亲自去找他。
今年冬天的欧洲巡演有三个场次在德国境内,宋茜趁着中间的休息日去了一趟汉诺威,好不容易才辗转问到尹洵的住处。
她在他落脚的公寓等了一下午,却没等到他回来。
她想说留个字条给他,告诉他她来过,却在打开信箱的那一刻才发现,这些年来她寄给他的每一封信,他不是刻意不回,而是连收都没有收。
曾经纵容无尽的人原来能这麽绝情。
宋茜哭了,埋藏在心底多年的委屈翻涌而上,眼泪止也止不住。
傍晚的天空飘起了纷飞白雪,nv孩子被冻得双腿发麻失去了知觉,蹲在公寓门前起不了身,眼角的泪结成了霜,成了此生最狼狈的模样。
直到天幕暗下,他才终於出现,撑着伞从街口那处走来。
时隔六年,他们终於相见。
尹洵把人抱进了屋里,开了暖气,放了热水,然後把她带进浴室里,关上门离开。
他其实知道这几日她都在德国公演。
前天他甚至特地去了慕尼黑一趟,坐在台下,眺望许久不见的她。
看着她这件事从来就不需要让谁知道。
也不该被谁知道。
尹洵一直以为她和尹浩过得很好,那些原先由他代替给的陪伴,在他离开以後,尹浩会亲自做到。
可现实却是相反。
半年前,尹浩为了欧洲分公司的业务走访法国,回台湾前特地飞来看他,他们聊了彼此的近况,他问起了宋茜,才知道他们各自忙碌,甚至忘了曾经有过的炙烈。
当时尹浩谈起这段感情,表情只有遗憾,遗憾自己和宋茜这段长达七年的感情成了可有可无的景se。
可他们没有分手,没有人打算提分手,像是即使继续也无所谓,像是早已习惯。
他们都习惯了。
他其实也习惯了,关於宋茜属於尹浩这件事。
所以他不去拆她寄来的信,不去听她试图与他联系的声音,不让自己知道她其实可能想念他,不去看也不去想,以为这样就能从过往里解套,灵魂就能真正自由。
可是这六年来做的一切努力,却在她毫无预警出现於眼前的那一刻,被全数击溃。
他依然见不得她掉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