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出关那一刻,尹洵没再和她说过话。
宋茜知道,他不接受她的越界,不接受她的喜欢,因为在她越界的这个时候,她都还是尹浩的nv朋友,她知道她如果不主动清理掉这层关系,尹洵永远不承认他的喜欢。
她和尹浩之间是时候结束了。
十多个小时的长途飞行,宋茜回到台湾已是隔日深夜。
下了飞机,她返回大学时期与他们同住的公寓,尹浩在尹洵出国後的隔年就把房子买下,说要是她喜欢,所有权能登记在她的名下。
她当然喜欢这屋子,里头有太多太多回忆,还有象徵尹洵的钢琴。
毕业以後的时间房子大都是空着的,她和尹浩都忙,尹浩在其他地方也有置产,她则是休团时才回台湾,两个人连见面的次数都是寥寥可数,遑论继续同住一间屋子。
回来时她偶尔会待在尹洵的房里,坐在他的钢琴前发呆,b起曾和尹浩亲密厮磨的双人床,她其实更常睡在尹洵住过的房间。
他离开以後,她找遍大大小小的卖场和商店,才终於找到他惯用的洗衣jg品牌,然後才终於舍得把他的床单洗过,不再需害怕他的气味从此消失在她的生活。
过去她总以为她只是习惯尹洵的陪伴。
但现在她知道,她其实喜欢他。
翌日,宋茜去了一趟日曜航空,一楼柜台的接待人员认得她,客气地和她打了招呼。
「宋小姐好。」
「你好。」她微笑回应,「我找尹副总。」
「副总昨天去德国出差了。」
低沉的嗓声自身後传来,宋茜转过身,就见一身西装笔挺的男人朝她走来,表情冷肃,浓眉深锁,眸se不悦,看上去极度不欢迎她的到来。
「吕特助。」宋茜认得他。
尹浩的特助吕彦良,从尹浩最初进公司以後就一直跟在他身边,替他掌理各种要事与日常琐碎,同时也替尹董事长监视她和尹浩之间的一举一动。
这七年来,只要尹浩和她在一起超过一定的时间,吕彦良就会打电话来,用各种公事上的理由让尹浩离开,那一回他们去关岛旅行,尹浩也是接了他的电话就走。
吕彦良不喜欢她,就和大多数的人一样,认为她阻碍了尹浩的发展。
「副总没有告诉您他出差的事吗?」吕彦良在她面前站定,口吻疏冷还讽刺。
早在多年前两人貌合神离时起,吕彦良对她的厌恶就更加明显,每一次她来公司找尹浩,他就会像现在这样,以讪讽的言词回应她所有的话,想尽办法刁难,要她知难而退。
「没有。」
宋茜早已经习惯。
六年的时间,她已经习惯了旁人指指点点的目光,习惯了他们说她高攀。
以前听见的时候心还会被扎伤。
可现在听了也就只是这样。
她知道她和尹浩不适合,她知道的,用不着谁提醒了。
「是吗?」吕彦良扯唇微笑,眼里全是睥睨,「看来副总没有想像中的在乎您呢。」
宋茜也学他微笑,不恼不怒,态度甚至b他还有礼:「麻烦你转告他,我有事情找他,请他回来之後ch0u个时间和我见一面,谢谢。」
他们要他放过尹浩,要她识相点离开,她都听见了,也愿意成全了。
她愿意放下这段有名无实的感情。
放过尹浩,放过自己,也放过尹洵。
尹浩赴德国柏林出差,为的是趁这次柏林航空正式申请破产保护,所有资产进入清算程序,欧洲各大航空公司试图瓜分柏林航空剩余价值之际,正式cha旗欧洲市场。
柏林航空曾是德国节里找到了一把极小的钥匙。
六年前,她曾趁着尹洵不在时偷偷跑进他房间,随意翻阅书架上的书时意外发现了藏在西洋音乐史里的钥匙,她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任何看起来与钥匙吻合的锁孔,正当她打算把钥匙归位时,手机却突然响起,吓得她一时松手弄掉了钥匙。
随意打发打来要约隔天午餐的组员,宋茜趴在地上慌张地找弄丢了的钥匙,最後在钢琴的踏板下看见了它的踪影,好不容易把钥匙g了出来,她坐起身,却意外撞上琴架,痛得眼泪直流,却在一片水雾迷茫中看见了藏在钢琴中盘底下的锁孔。
好奇心驱使,她用钥匙开了锁,木盖一开,藏在里头的手稿落了下来。
她是那时候发现尹洵会把部分的手稿藏起来。
拿着钥匙,宋茜推开琴椅,蹲身坐进钢琴下方,转开上锁的暗层,收在里头泛h了的手稿滑落,其中却夹了一张非乐谱的文件,纸张的颜se纯白,显然是近期才放入里头。
她将那张纸ch0u出来,重新把手稿放回夹层中上锁,从钢琴下出来。
文件上头写着密密麻麻的德文,文件的抬头印着警局的钢印,她仔细一看,发现其中一行栏位上写着「y,shiun」。
是尹洵的名字??
宋茜轻ch0u了口气,指尖轻抚过那行熟悉的英文字母,视线继续往下,最後在栏位的最下方看见了一行字。
todu18:13uhra21dezeber2024beieiounfall
她拿出手机打开了翻译软t,逐字逐句地输入,最後按下翻译——
2024年12月21日下午6点13分因车祸身亡。
结束为期三日的交流会,尹洵从香港返回台北时已经近深夜。
一进门,满室的静谧挟着阒暗猖狂压入眼底,男人拉着行李箱走入屋内,伸手开了灯,yu想把所有黑都驱散,然而灯一亮,就看见不对劲的地方
他的房门开着。
尹洵凛眼,缓步走去,就见nv孩子背向而坐,气息灰败且沉重。
他朝她走近,余光看见地上早已皱褶的纸张。心下诧异一瞬,男人不动声se地放轻动作,在她身旁坐了下来,「茜茜?」
nv孩子脸se苍白,颊上残留眼泪肆nve後风乾的痕迹,眼下y影深重,眼里布满血丝,眼神空洞的像是被ch0u空了灵魂,连生命都失去。
「茜茜。」
宋茜後知後觉地听见了声,极慢地眨了下眼,她僵y地转过脸,看着他的神情木然。
男人沉着气,抬手以指梢轻触她sh润的眼角,抹去衔着的泪。
「怎麽了?」
感受到外界的温热,宋茜渐渐回神,哭得乾涸的双眸又一次泛出水光。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想着过去这段日子以来他说过的话可能全是遮盖真相的谎,心就痛得无法呼x1。
「你为什麽不跟我说?这麽大的事情??你为什麽什麽都不跟我说?」
破碎的控诉字字句句都是凄绝。
男人颤了下眼,沉默着没有回应,只是接下她所有的泪水。
「你怎麽可以这样?怎麽可以装作什麽事都没有?」
「尹洵??尹洵si了??他si了??你怎可以、怎麽可以像个没事的人一样?」
「你怎麽可以瞒着我?你怎麽可以??」
灵魂被声嘶力竭的质问温柔地撕碎,原来在那座降雪的城市,在久别重逢的夜里,在理智沉沦的亲吻中,他已经得到她所有的喜欢。
她用眼泪告诉他,尹洵,你错了。
你做错了。
但一切都来不及了。
他们见面得太晚,她的喜欢太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