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司蓝的话,又或许是司蓝的力道太重,朱珠被她双手禁锢圈住,根本没法翻来覆去。
夜幕深深时,朱珠亦困顿熟睡,完全没有发现现在跟记忆里,其实已然有所不同。
屋内陷入安静之时,远处谷内林间忽有异动,飞鸟成群盘旋而空。
而那方小水潭处,白发苍苍的老妇人立于一旁,满面皱纹,灰白眼眸暗淡无光,耳尖耸动,满是机警灵敏。
月光皎皎,山风呼啸而过,暗云遮掩残月,老妇人身形敏捷,藏于暗夜。
须臾间,天地混为一色,沉寂灰暗时,殊不知,危机悄然临近。
天际见白,绚烂朝霞驱散黑暗,明媚光亮从老旧窗户投落进狭窄竹榻,照亮一角。
竹榻上的薄毯早已大半垂落,只留一小角搭在朱珠娇小双足,形势岌岌可危。
可令人没想到的是薄毯还未落地,反倒是睡得正香的朱珠,忽然骨碌落了地。
“哎呦!”朱珠被摔的有些蒙,睁开眼看见竹榻冷着脸的司蓝,没好气的唤,“干嘛呢?”
大清早就被人踹下床,这要是放在从前,朱珠非得爬起来跟司蓝搏斗一番不可。
司蓝探手指着身前衣裳,冷淡的应:“师妹的口水。”
朱珠一愣,灵动明眸瞅了瞅司蓝衣物水渍,尴尬道:“我、我没有,说不定是你自己弄的咧!”
“师妹,不妨先擦干净嘴角,再来狡辩。”司蓝不想跟朱珠浪费口舌争执,自顾起身去竹帘后寻衣更换。
朱珠心虚的连忙探手一摸嘴角,却发现什么都没有,顿时更是气恼!
而所谓竹帘,不过是普通竹片穿草绳简陋编制而成,间隙稍多,所以很容易看见某些雪白一晃而过。
不过朱珠以前看的更多,更是丝毫不知避嫌,心里又记着先前被司蓝诈唬的亏,愤愤爬上竹榻不满的出声:“谁让你昨晚非要抱我不撒手,我看还是分床睡得好!”
从竹帘后出来的司蓝探手理着衣裳系带,目光落在抱住薄毯懒散占据大半张竹榻的朱珠。
山谷出入不便,衣物用度紧缺,所以朱珠穿的多是司蓝的衣物。
明明相差两岁,可朱珠瞧着就像偷穿大人衣物的小孩,瘦弱不堪,再加上她那双水灵光润的黑亮眼眸,极容易让人误以为她是乖巧听话的小女孩。
至少司蓝初见朱珠时,心里就是如此想的。
可偏生朱珠性子闹腾的很,所以司蓝从来都不纵着她,探手一把抽走裹住朱珠的薄毯,随即迈步出屋。
没有薄毯遮掩光亮,朱珠眯着眼都睡不着,抓狂的坐起身怨念唤:“哎,把毯子还我呀!”
屋外传来司蓝冷淡而残忍的话语,“这薄毯是我缝制而成,所以师妹应该说借才对。”
朱珠一听,顿时气的血液翻涌,心想司蓝真是个小气鬼!
待日上三竿,朱珠肚子饿的出屋,司蓝已经不知所踪,只余薄毯和她更换的衣物湿漉漉晾在一边。
院落里有盛水的大水缸,朱珠舀水洗漱,抬手拧着帕巾,还不忘念叨司蓝几句。
“哼,武功厉害了不起啊,等将来我武功长进,非得让你知道厉害!”
“到时我才不要待在这荒山野岭的天恨谷继续吃苦受气!”
朱珠擦干净脸,说话间,将帕巾悬挂晾好,没想司蓝从身后幽幽出声:“除非我死,否则师妹别想出天恨谷。”
“啊!”朱珠没料到司蓝走路无声,当即吓得不轻,偏头见她满面阴沉,好似刚才的话并非玩笑。
朱珠探手捂住小心脏,心里对司蓝是又气又怕,不服气嗫嚅道:“你以为你是谁,我要出山谷,你凭什么不许?”
“看来师妹需要好好教训一番,才能长记性。”司蓝闻声蹙眉,已然有些生气,探手折断两根竹枝,其中一根扔给朱珠,“那就试试身手一较高低吧。”
朱珠见状,心间一慌,探手哆嗦地接过竹枝。
心想完了,司蓝若是生气,绝对比师傅下手还狠!
更何况现在师傅不在,司蓝如果想要杀人灭口,自己都没得逃啊!
屋外两竹枝交触,空中抽打之声,犹如炮竹声般霹雳啪啦响起。
屋檐鸟窝里的雏鸟们纷纷探头张望,叽叽喳喳,热闹的不得了,一片欢快景象。
然而,好景不长,很快就传来朱珠嗷嗷叫唤,抱头逃窜唤:“救命,不打了,不打了!”
不多时,朱珠趴在屋内竹榻,疼的明眸泛红,模样煞是可怜,碎碎念叨:“呜呜、你竟然真打我!”
司蓝探手解开朱珠单薄外衣,平静的看着那数道鲜红印迹,虽然瞧着严重,但是并未破皮,至多只是吃疼,指腹沾着药膏替她涂抹伤处,淡然反问:“师妹刚才不也还手了?”
朱珠痛的倒抽气,不满的哼哼应:“我只抽你一下,你抽我十几下,这能一样吗?”
虽然极有可能是朱珠武功不到位,但是没脸没皮的朱珠仍旧觉得自己手下留情了!
司蓝替朱珠处理好伤处,又给她披上外衣淡然应:“那只能是师妹技不如人,我已经有所让步。”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朱珠更要气死了!
朱珠愤愤坐起身,便要跟司蓝拼命时,视线落在她离脸寸余的颈侧狰狞伤痕。
竹枝细长,抽起人生疼,但是一般不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