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蓝稍稍移开注视图画的目光,视线落在朱珠面容,心思微变,神情虽是平静,目光里却透着审视意味应:“我从未出过天恨谷,怎能认识外人,莫非师妹认识?”
说起来,上一世司蓝出天恨谷找朱珠,倒是听闻过她在江湖里不少事情。
只是一直以来司蓝都没有时机探究,现下倒是个不错的机会。
朱珠被司蓝看的没来由心虚,探手摸鼻,躲闪目光,尴尬笑道:“师姐说的是,我们都还没出过天恨谷呢,也许师傅老人家会知道些江湖传闻吧。”
刚才一瞬间,朱珠没来由的感觉司蓝的话,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
自己一时口快忘记,司蓝从未出天恨谷。
可司蓝向来思虑严谨,她怎么还会反问自己呢?
毕竟这一世自己一直跟司蓝在一块,按道理她没必要明知故问啊。
再加上刚才司蓝刻意说她自己没出天恨谷,唯独落下自己,这有些太刻意了。
正当朱珠满脑袋疑惑时,只见司蓝却移开注视目光,淡漠应:“或许吧。”
说罢,司蓝便继续研究剑谱,不再看朱珠,更不再出声。
朱珠暗自松了口气,竟觉得司蓝刚才好像在审讯犯人一般看穿自己的谎言。
明明司蓝这会不过豆蔻年华的少女年岁,可她未免太强势了吧!
穴洞外蝉鸣声嘈杂喧嚣,反而更衬出两人之间弥漫的诡异气氛。
朱珠摸不清司蓝的心思,却能感觉到她兴致不高,便有意活跃气氛出声:“说起来,水洞上空除去这两把宝剑,还有数百把剑悬空其中,那个乌芩看来一定很喜欢剑。”
司蓝目光仿佛如刀刻一般落在朱珠先前用木炭勾画的穴洞石壁,并未去看朱珠,嗓音泛冷地应:“师妹,我不想知道乌芩的事。”
眼见对方不愿搭理,顿时朱珠也不想自找没趣,撇嘴转身背对司蓝,闭眼睡大觉!
不多时,朱珠呼吸声绵长缓和,那挡脸的树叶早已掉落一旁。
司蓝虽是未曾回头,却始终注意着动静,稍稍偏头,神情复杂的看向陷入熟睡的朱珠。
最初没有戳穿朱珠重生之事,司蓝是想看她到底想隐瞒到几时。
可方才见朱珠仍旧不打算向自己坦白,反而以谎言来应付自己时,司蓝实在是忍不住动怒置气。
两人自幼相依为命,按理该是彼此在世上最信任的人。
司蓝想不明白,朱珠为什么总有许多不为自己所知的秘密心思。
半晌,司蓝低声轻叹,探手轻触朱珠白嫩颈旁的伤痕,葱白指尖动作轻柔至极,秀雅墨眸里却显幽深,尽是晦暗。
其实昨夜司蓝朦胧之中梦到一个令人不适的梦。
梦里的朱珠拼了命般逃离自己,甚至不惜以刀剑相向。
司蓝分不清自己是该生气还是该怨恨,只记得梦里的自己至死都未曾松开禁锢朱珠的手臂。
哪怕一同坠落深渊,那也是朱珠先招惹自己的后果,司蓝如是想着。
所以即使梦醒,司蓝也不曾后悔半分。
良久,穴洞外骄阳似火,热浪滚滚而来,就连清凉幽深穴洞亦渐而燥热难耐。
而一觉睡到午后的朱珠,则是被热醒的。
明眸微眯,朱珠模糊看向刺眼光亮,禁不住皱眉,细声嘟囔道:“夏天,可真讨厌!”
天恨谷的夏日闷热的像蒸笼,朱珠翻身坐起,探手抹去额前细汗,却忽地察觉颈间怪异,探手一摸,才发觉不知何时多了截系带。
“师妹别乱碰,我给你颈间的伤抹了药。”司蓝出声阻止道。
朱珠本就不喜欢束缚,明眸不解的看向司蓝出声:“我又没受外伤,抹药就行,干嘛包扎?”
大夏天,颈间裹着一层布,朱珠实在是热的慌!
司蓝迎上朱珠问询目光,直白应:“谁让师妹睡觉不安分,颈间药汁太容易被擦掉。”
“我才没有!”朱珠弱弱地反驳,却也没有再执意去扯系带,自顾起身伸展懒腰,目光看向外面火辣日光,“这么热的天,猎物都躲起来,看来今晚我们得饿肚子了。”
“我方才出去设了陷阱,师妹去看看吧。”
“我怎么不知道师姐出去过?”
朱珠满脸困惑的看向司蓝。
司蓝往火堆里扔着木枝,淡然道:“师妹睡得太沉,才一点防备都没有,将来行走江湖,岂不是很危险?”
朱珠被司蓝说的脸颊通红,却仍旧嘴硬的应:“我、我那都是因为昨夜照顾师姐太累,否则我早就发现了!”
语毕,不等司蓝回应,朱珠心虚快步出洞寻猎物,生怕司蓝补刀扎心!
司蓝见朱珠落荒而逃,不免叹气,她这样子粗心大意,难怪上一世落得那样结局。
这一世,绝不能让她独自出天恨谷。
另一方出穴洞的朱珠,快步顺着司蓝做的记号行进,嘴里嘟囔道:“真是太丢脸了!”
其实朱珠独自在江湖,夜里自然是小心谨慎,只不过司蓝在旁,防备心就不知掉哪个角落了。
说话间,朱珠抬手拨开半人高的草丛,谁想却看见一个熟悉身影!
山谷日光斜落进穴洞,司蓝久不见朱珠动静,峨眉微蹙,便欲起身执剑,察看情况。
然而,还没动作,便听见朱珠欢呼:“师姐,师傅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