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地区又有考生失踪了——!”
如一颗炸弹,指挥系的耳边都是砰地炸响。
他们原本还寄希望于失踪事件只发生在沙漠和雪山接壤的过渡地带,然而最近的几次失踪都在腹地,所有的失踪事件加在一起根本毫无规律。
只有林逾的表情轻轻淡淡,一如既往隐匿在人群之间。
通讯器里传来郁郁的话音:“报告,第三个考生已经送走了,通讯器也拆了。”
她的“置换”很适合做这种事。
而且她不会问林逾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很好,辛苦了,请继续。”
他就是要让其他人都摸不准真正的失踪规律。
要等所有人都人人自危,他才能彻底点燃最激烈的矛盾,把一切闹剧都推至最终末的高潮。
既然毕琅能靠预言干涉他的行动,那么他就不再行动。
用头脑、用唇舌、用神态,他一样可以走到他想要的终点。什么狗屁预言,都敌不过他的意念。
1能从原虫到人类,从野蛮到文明,就因为没有一刻不在革/命。——鲁迅《革/命时代的文学》
2拆屋效应(摘自百度百科):鲁迅提出的定理,指先提出很大的要求来,接着提出较小、较少的要求,在心理学上被称为“ 拆屋效应”。鲁迅先生曾于1927 年发表了一篇名为《无声的中国》的演讲中写道:“中国人的性情总是喜欢调和、折中的,譬如你说,这屋子太暗,说在这里开一个天窗,大家一定是不允许的。但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会来调和,愿意开天窗了。”
紧急救援-11
入眼是大片开阔的河谷。
克洛维斯做梦也没想到,他这样慌不择路地逃窜,居然再次跑回了那条溪流附近。
可惜这次不再是他能依靠“鹰眼”抢占先机的优势地,相反,溪边可供遮掩的地方不多,对他而言很不友好。
但已经到了这里,克洛维斯只能踩着河滩碎石,尝试涉河趟过。
他现在听不见身后的交战声,距离随行监考所说的“两分钟”不知道过去多久。
克洛维斯试图从rc镜片的弹幕里找到一些线索,伸手一摸,却发现自己的镜片竟然在逃跑路上就弄丢了。
他又摸向通讯器,然而手指还未触碰到发送通讯的按钮,另一道沙哑的歌声率先闯进他的耳廓。
克洛维斯的身躯不自觉一抖。
双股战战,他搏命一般迈开双腿,手脚并用地试图爬过河去。
歌声却如鬼魅似的,哑得几不可闻,可是牢牢缠住了他。
“睡吧、睡吧,亲爱的孩子安睡吧。
“闭上眼、收手脚,迎接灿烂的黎明……”
“黎明后、太阳起,孩子的手儿向哪里?”
伴随着低低的笑音,克洛维斯艰难无比地爬上了对岸,他从地上捡起一根断枝,拄在地面,拖着湿漉漉的军靴拼命前行。
是福利院。
该死的,是福利院啊!
他们又在抓捕“小山羊派”,他们又要把小鱼带走折磨,他们又会不择手段地欺诈、殴打、诱导、蛊惑……
被发现了吗?
要被抓回去了?
因为他违反规则,他是坏孩子,他有一颗黑色的心脏,他难辞其咎,他必死无疑。
那么他会面临什么?他会死吗?他会不会迫不得已地供出小鱼?他会不会迫不得已地先小鱼一步死去?他们一齐犯下的错误会不会被发现?他会不会再被小鱼拯救?他会不会有机会代小鱼赎清过去?
……他还会不会重新见到福利院外的蓝天?
膝盖猛地一软,克洛维斯一头扎进深深的草丛。
这次跌倒反而摔醒了他的脑袋,克洛维斯懵懵地扬起头,身形隐没在群草中间,使他身后那道歌声的主人一时间没能追上。
歌声迟疑了一瞬,随后才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揉揉眼、擦干泪,眼亮的孩子继续睡,眼盲的孩子好宝贝。
“宝贝听话呀,宝贝来这呀。
“宝贝的眼睛弄丢啦。”
一只白净的手掌在他眼前摊开。
克洛维斯背对歌声,面朝少女。红色短发的女孩在唇前竖起手指,轻轻地长嘘出声。
她那双剔透的琥珀金眼眸微带笑意:“别怕,是我,韦斯利。”
——是幻化成队友模样的韦斯利。
克洛维斯不自觉松了一口气。
一道白色闪电横空劈开厚密的山林。
韦斯利抓住克洛维斯的手腕,将他整个人轻松拎起,向着与歌声相背的方向一抛。
另一双手打斜里接住了他,是韦斯利队伍中那名沉默寡言的支援系。
“中午好啊,秦同学。”
韦斯利活动着双手手腕,两腿微微分开,目光坚定地望向河对岸唱着歌谣缓步走近的人影。
掌心聚起刺眼闪电,映着那张娇俏艳丽的面容。韦斯利愉悦地眯起双目,哼笑着问:“就是你伤害了我的队友吗?”
秦莫川的身形渐渐现于对岸。
他甚至没有穿校服外套。
上半身只有短袖的内搭,裤装扎进混着泥土和鲜血的军靴,好像风尘仆仆,却让人不敢小觑。
秦莫川的指缝间还掺杂着新鲜的血肉。
深色碎布挂在腰间佩刀的刀柄,不知是哪位受害者的遗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