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松打的激烈的时候,远在池州的苏松镇主力终于赶到了湖州,此时大军已同苏州仅隔一个太湖,不过要抵达苏州无论是向东还是向北还需三日路程。
“总镇,年大人派人送来的急信。”
“年大人?年羹尧?”苏松总兵欧阳凯一愣,这个时候年羹尧怎么会送信给他?虽说苏松镇之前归殷化行节制,可那是因为围剿袁奇和祝建才部,如今浙西已经平定,苏松镇已经回归总督噶礼和提督师懿德节制,何况现在苏松打成一片,师懿德轻敌冒进大败,苏州城危机之时这年羹尧作为浙江巡抚怎么写信给自己?
让人把信取来,欧阳凯拆开信细看,只见上面先是官样文章,说了几句后笔锋一转,年羹尧在信中说起了苏松战局,在他看来苏松虽然战况激烈,但实际上清军依旧占有上风,以师懿德手中兵力虽无法野战灭敌,可依托各城做好防守是没有问题的。
如今师懿德虽有损失,可江北毕竟还有一镇多的兵力,江宁方面已抓紧运兵渡江以解苏州之围,在这时候苏松镇赶过去最多也是锦上添花,一旦宁波反贼向北撤退,撤至长江,由于宁波反贼的水师强大,战舰炮火凶狠,以江苏目前的兵力最多也就是形成僵持。而且宁波反贼随时可以从登陆处上船直达崇明甚至撤回宁波,到时候虽能保住苏松却无法对宁波反贼造成决定性打击。
年羹尧认为,与其苏松镇现在赶到苏州还不如南下杭州,于杭州的兵力汇合后向东直攻宁波。从战术上来看这是围魏救赵之策,更重要的是现在趁宁波水师远在江苏,直捣宁波老巢,其效果远比单纯地援救苏州更好……。
“一派胡言!读书人懂什么!”欧阳凯看完此信后冷笑一声,年羹尧在信中似乎说的头头是道,可在欧阳凯看来完全是就纸上谈兵。什么围魏救赵?什么直捣老巢,纯粹就是瞎扯,宁波反贼如能这样好打,那么师懿德也不会遭此大败了。再说了,你一个浙江巡抚居然指手画脚指挥起他苏松的部队,甚至还在江苏的军事决策上指指点点,实在是胆大妄为。
他欧阳凯是苏松总兵,受的是江南提督和两江总督的节制,何况他手里还有总督噶礼和提督师懿德发来的紧急公文,公文里写的非常清楚,让苏松镇主力火速增援苏州,江宁方面也已调集江北部队准备南下,到时候以苏州为中心,苏松镇由东向北,江宁的部队由北向南,两面夹击在苏州城的反贼,以彻底解决江苏战事。
军令在手,他欧阳凯身为总兵难道能自行其事?何况苏松镇本就是守备苏松的部队,要不是殷化行把他调到浙西哪里会有如今的事发生?年羹尧年纪轻轻不知轻重,企图借苏松打成一片的机会用苏松镇的兵力为他立功?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再说了,宁波本就属于浙江,打宁波本就是浙江方面自己的事,如今殷化行不是就任闽浙总督了么?他怎么不用闽浙两地的兵力去攻宁波呢?反而打起了他回师救援的苏松镇主意。想到这,欧阳凯更是对年羹尧不屑一顾,当即就把这封信给丢到了一边。
欧阳凯继续按预定向苏州进军,第二日大军抵达青云镇,当日他派出斥侯打探苏州情况,当得知苏州城外的反贼依旧还在围城,并无其他动静时,欧阳凯心中大定,准备明日赶到同里一带然后再做打算。
从浙西一路赶来,苏松镇主力已连续半月行军了,如果再加上之前浙西大战,苏松镇自欧阳凯以下均疲惫不堪。不过如今已入苏松地界,作为当地驻军,苏松镇上下都憋着一口气,力图早日解苏州之围,从士气上来讲还算是不错的。
等部队到达同里时已是傍晚,由于宁波反贼在苏州附近多次扫荡,同里的百姓基本全逃光了,整个同里镇十户九空,这也正好给苏松镇作为驻兵所在。欧阳凯下令全军在同里暂时休整,作为总兵,在休整过程中欧阳凯并没放松警惕,向北派出了不少斥侯,以防备宁波反贼的偷袭。
“总镇大人,我军离苏州只有一日路程了,明日是否继续向苏州进发?”游击将军罗万仓询问道。
“不急,不知师军门那边怎么样了,斥侯回报苏州暂时还能守住,我部暂等师军门的消息再出兵也不迟。”说到这,欧阳凯顿了顿道:“告诉兄弟们夜中留意,以防反贼偷营,如今我部已近苏州,一切需得小心。”
“请总镇大人放心,卑职亲自安排。”罗万仓行礼回道,罗万仓是欧阳凯的老部下,做事一向老道,这点欧阳凯还是很放心的。
当日晚,同里平安无事,苏松镇官兵也难得有了一日好好休息的时间。等到第二天天色刚刚亮起,欧阳凯起身梳洗,然后出了临时所住的宅院,他正要招来亲兵说话的时候,突然间耳边听到从镇南传来一片喧哗。
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欧阳凯顿时吩咐道:“去瞧瞧!什么事在那边大呼小叫的。”
亲兵连忙应了一声转身跑出宅院,可没一会儿那亲军一脸惊恐地跑了回来:“总镇!总镇不好了!”
“何事惊慌?”
“镇南……镇南有反贼!”
“什么?反贼?”欧阳凯吓了一跳,镇南怎么可能有反贼?他昨日刚从南边过来,一路上斥侯都没发现任何反贼的动静,何况直到现在散在外处斥侯也未发现苏州方面的反贼有所异动,这反贼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还有,这反贼就算出现也是在镇北呀,怎么跑镇南来了?难道是小股的反贼不成?欧阳凯一时间觉得脑袋一蒙,连忙出了宅院就往镇南赶。
同里的面积并不大,整个镇子从头到尾走的快的也就是十来分钟而已,当欧阳凯来到靠近镇南时,驻守镇南的将兵已乱成一团,而就在镇南外,离镇大概几里地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一部人马静悄悄地摆开了阵型,从阵性队列来看,对方训练有素,身着红色战袄,刀剑林立,队列整齐默然无声却给人于极大压力,从人数来看一时间无法估计,但初步预计起码也有上万人,高举的数面旌旗在空中随风飘摇,而中间最大的一面旗帜上写着个斗大的洪字。
“这……这是……。”欧阳凯脸色发白,面前的这些反贼绝对不是普通的反贼,无论从他们列队的阵型还是装备来看绝对是反贼中的精锐。要知道欧阳凯可是随殷化行在浙西围剿过袁奇、祝建才等部的,如果和面前的这些反贼比较,袁奇和祝建才的部队简直就是乌合之众。
这还不算,尤其是那面巨大的洪字旗,反贼中能打出这面旗帜的欧阳凯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人,那就是在宁波的洪强(朱怡成)。可朱怡成不是在宁波么?从未听说他也来了苏松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欧阳凯反应过来,对面的军队就有了动作,早就摆好的火炮在一声令下开始攻击,铺天盖地的炮弹在隆隆炮声中朝着同里飞来。
“退!速退!”欧阳凯顿时大恐,连忙带人朝镇中撤退,可这两条腿跑的再怎么快也跑不过炮弹,在撤退中炮弹已经飞到了苏松镇官兵的头上,随着上升力的消失,这炮弹到达最高点后开始下降,随后一头朝地面扎下……。
“大都督,老夫一直不明白为何昨夜不攻同里?”在宁波大军的中军中,朱怡成身边站着的廖焕之瞧着炮轰同里的这一幕心情看起来似乎很不错,但同时又忍不住询问道。
“夜战虽好,但在江南水乡却无法发挥火器优势,打成乱仗我军伤亡必然不小,而且敌军一旦不顾一切突围,夜里也不利于我军追击。你看,现在不是更好么?敌军现困在同里,镇中地势狭小,部队根本集结不起来,打又打不过,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办?”朱怡成指着眼前的同里笑着问。
“这个嘛……。”廖焕之抚须想了想道:“如我是欧阳凯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