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衍一虽然话多、乐于分享，一些言语之间会透露出轻佻来，但凌小凌知道他的生长环境，不允许他成为一个真的轻佻的人。

如果他真的只是个轻浮的年轻人，那早就被踢出家族权利斗争局了。

他们这些人除了偶尔会找点乐子之外，其余一切可能会有风险的行为，肯定都有其目的。

“找你聊天。”裴衍一把石头放了回去，走到床边的沙发坐下，翘起二郎腿往后悠闲的一靠，像是回到自己家一样轻松写意。

他说：“我还欠你钱呢，我这人一向有恩必报，欠钱必还。如果我的债主si了，我会很头疼的。”

凌小凌不理解：“如果你的债主si了，那不就可以不用还钱了？”

“有些人会这么想。”裴衍一叹气，“但我说过了，我是个有恩必报的人，如果我的债主是处于援助目的借给我什么，那么我就承了人情，这样的情况下，债主si亡，如果是自然si亡也就算了，如果是被人害si，那么我是不是应该去为债主复仇呢？这很麻烦，对吧？”

“确实。”凌小凌点点头说，“放心，我在你还钱之前大概不会si掉，既然你只是来找我聊天，那么下次来的时候，你可以给我带点零食之类的抵债。”

裴衍一错愕：“江戟居然连零食都不让你吃吗？”

凌小凌：“他认为那不健康——尽管我并不需要名为「健康」的东西。”

裴衍一目露同情：“这男人真是残忍，不像我，如果是我的话，不管你想吃什么我都会让你吃个够。”

凌小凌没有回答。

裴衍一也跟着沉默，似乎凌小凌不开口，他就不会再开口。

于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凌小凌本质和机器没什么区别，完全不在意沉默的氛围，因此她沉默的怡然自得。

她的眼神有种冰冷却并不冷酷的无机制感，陷入沉默之后，看上去就像是被玩坏之后失去生命的洋娃娃，又漂亮，又si气沉沉。

裴衍一忽然凑近她说：“你知道人类在沉默的情况下会怎么样嘛？”

这个话题凌小凌有兴趣，她看向他摇摇头。

“沉默有时候是武器，用来b迫对手露出马脚。”裴衍一热情的分享他对这个世界的见解，“非对立情况下，一般人在沉默里只会无所适从，除非你ai着对方，才会觉得哪怕只是沉默不语的时间都非常美好。”

凌小凌用那种平静的目光看着他。

裴衍一的手落在了她的眼尾：“你最不像人类的地方就在于，你太平静了……一般人这么平静要么是接受了一切曾经不能接受的事，要么就是有所依仗，那总是带着点麻木、或是自满。但这些情绪你都没有，所以……你是雅芙吧？”

凌小凌没有回答。

裴衍一说：“沉默有时候也是一种回答。”

他笑了起来，他笑起来的时候倒是眉眼弯弯，看上去像是一个刚出社会的青涩男生，带着满满的朝气。

凌小凌分析着他的面孔，认为他的蓝se眼睛立了大功。

他的眼睛并不是那种深蓝se，而是更偏青的蓝se，看上去就自带清澈感。

凌小凌终于开口：“所以你的目的是确定我是谁？”

“有点。”裴衍一很坦诚，“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很眼熟，在极乐岛的时候，我曾看到过你……很遗憾，你没有注意到我。”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又忽然收回手，对凌小凌说：“我该走了，再见。”

凌小凌至少确定了一件事——只是换个皮囊，并不是避开曾经认识的人，或者就是她会被焦岩和宋枭认出来的最大原因，他们本身就是观察力很好的人，再稍微的试探一下，几乎就会确定心中猜想。

果然还是要磨炼一下演技。

裴衍一走后，这里的管家敲了敲门，他没有进屋。

凌小凌穿好衣服出门的时候，就看到门口放着餐车，上面是热气腾腾的食物。

接下来的时间里，凌小凌一直被囚禁在这座庄园，她没办法离开，因为这里留守了很多训练有素的士兵，还有一些强大的能力者保护这里。

当然，她也没有离开的必要x，因此也没有做过这样的尝试。

江戟忙碌了起来，每每回来，都会抱着凌小凌狂c，c完也不会放手，而是和她聊天，说他最近去了哪里，见过什么人之类的。

从江戟的口中，凌小凌了解到，最近名为「反抗军」的组织异军突起，势头很猛，给联邦造成了不少的麻烦。

不过主要是损害一些大大小小的家族的利益，还把一些当权者的丑闻曝光，让他们成了笑话，这是所有家族都不能容忍的，在他们看来，底层人凭什么看到他们？

看来陆凝雪和裴星冽还在稳定的走剧情。

江戟一走。

裴衍一就会来，他如约带来零食。

这回他带了点新鲜玩意儿——辣条，各种各样的辣条。

“这是香辣的，这是麻辣的，这是甜辣的。”裴衍一变魔法似的一个个掏出来放在她面前，“顺带一提，我是甜辣党，当然我也是杂食党，不管什么口味都能吃，非常好养。”

凌小凌选了个麻辣的口味，打开吃了一口，被震撼到了。

好奇特的口感！

她小口小口吃完了一包，又开一包。

把他带来的辣条全都吃光之后，嘴都辣的微微红肿。

她这才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当你还完钱之后，你还会来吗？”

“你是想见我，还是想吃我带的零食？”裴衍一用一种几乎有点深情的目光盯着她看，仿佛是在等待一个至关重要的答案。

他在做戏。

对情绪十分迟钝的凌小凌，都能看得出来，倒也不是看出来的，只是基于他的成长经历，和一些和他相处的细节来推测。

裴衍一作为正统的长子，从出生起就被定为了继承人，裴家并不考虑他长大后的智商问题，不行就进行一些手术，让他成为一个聪明的人。

再不行就对基因编程进行研究之后，再用在他身上。

总之，对他们来说这世上除了永生，没有什么值得困扰的事，哪怕是最近到处流窜，有点难抓的「反抗军」，对他们来说也只是跳梁小丑。

裴衍一自小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他的灵魂早已被权利浸透，他的灵魂里没有感情一说，一切感情在他看来都只是可以通过表演拿来利用的东西。

而他也没有让人失望，自小就表现出了天赋，不管是学习还是权谋，总是能举一反三。

而本来的剧情里没有的能力，大概他也很快就掌握了。

但他并没有如长辈期望的那样，成为一个只想着带着家族更进一步的继承者——这一点裴家人并不知道。

他还没完全掌权，自然还会表演出裴家人想要看到的样子。

他对这些事不感兴趣，但是他还是在权利里做斗争，原因令人意外——他对这个世界充满兴趣。

这种放在普通人身上的兴趣，或许是对绘画、或许是对艺术、或是登山的，到了浓烈处，几乎可以称之为ai的浓烈情绪出现在了这个浸y在权利斗争的人身上，确实是令人意外。

因此他并不抗拒权利争斗，拥有的越多，越是能更方便去观察这个世界。

站的越高，看到的越多。

他的内驱力不是恐惧，相反的，是可以被看成正能量的兴趣ai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