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延辞顿了顿:“我等你。”
那还要好久哦。
宿幼枝不想让小王爷遭病,寻思了下,还是叫他一起最省事:“那阿又这便出来?”
“别……”
盛延辞阻道,抵不过阿又,站在门外,倚墙望着虚处,将憋了许久的话念出:“阿又……可晓得那般,是结发才好。”
“?”
宿幼枝都要出去了, 闻言缩了回来。
干嘛又提到成亲?
以阿又的身份邀请小王爷共浴是……是有点不像话。
但他能怎么办。
这该死的虚假他真是受够了!
宿幼枝假作没听见:“殿下快用些姜汤,散散寒气。”
喝你的叭。
姜汤都堵不住你的嘴。
未听到阿又再言语,盛延辞掩住失落, 轻声回:“……好。”
姜汤热辣, 一路烫到心里。
宿幼枝也没心思悠然泡汤, 草草淋过便出了池子。
盛延辞果真等在外间, 见到他后立即起身, 扯过巾布包过他的湿发, 正是年轻气盛的年纪, 动作却很轻柔。
宿幼枝接过来,催他赶紧入汤池。
盛延辞捏了捏他额角垂下的一缕发丝,唤雪巧过来伺候, 又塞了汤婆子到他手中,嘱咐道:“拭干头发,早些去歇息。”
对上阿又清透的眸子,他内心躁动着想贴上去, 但还是忍住了, 转身进入汤室。
外面的春霖还未停, 落下时暴脾气,这会儿轻缓了些,绵绵连连。
宿幼枝擦过发,坐在廊前看雨。
他们走时方入夜,现下再等一个时辰便可迎天明。
但他瞧着雨势一时半刻怕是歇不得,刚好回去补眠。
打了个哈欠,宿幼枝舒懒地倚在垫着软絮的躺椅上, 暂时不想去考虑盛延辞的事,身心放松, 给自己留点不需要时时紧张忐忑的空间。
“这里不用伺候,你们退下吧。”
宿幼枝摆手,见雪巧要说话,又道:“我想与殿下独处。”
如此直白,雪巧哪敢打扰,行礼后带着人悄无声息退下。
周遭无人,但宿幼枝知晓暗处还有侍卫当值,为了小王爷的安危,就是他也不得将人遣走。
不过没得妨碍。
仙露急落,在寒骨关算是少见。
宿幼枝昏昏欲睡时,听到里间传来响动,倏忽惊醒,怕盛延辞出来念叨,掀过薄毯往寝室去。
但没什么用,侍卫见到便都告知了小王爷。
“阿又姑娘一直在廊下等候殿下,见殿下出来才回去的。”
感受到外面寒气,盛延辞蹙眉,想立即去瞧瞧阿又有没有好好就寝。
但迈出一步又顿住,控制住心中惦念,低声道:“照顾好她,我去……旁边歇息。”
单衣半敞着胸口,风雨裹着湿凉加身,盛延辞也不在意,摸了摸躺椅上尚有余温的棉絮,拎起薄毯转向寝室另一边的方向。
他不想惊动阿又,宿幼枝却还没能入眠。
屏风另一边始终静悄悄,可不是有人回来过的样子。
宿幼枝翻来捣去,试探唤道:“殿下?”
若盛延辞在,不会不应他。
可是没有。
他干脆起身,放轻脚步绕过屏风,瞧见那边的床架齐整,压根没得人。
盛延辞没回?
这么晚还要往哪去。
有什么事不能等天亮再解决吗!
突然想起那于野外找寻来的小匣子,确实还没打开瞧过,难不成小王爷是去翻看那前州主留下的东西了?
宿幼枝主要不是对那匣子感兴趣,只是不想让盛延辞离开他视线。
不知是不是谢二那馊主意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宿幼枝握紧不放,一旦小王爷离开太久,他就忍不住焦躁。
还睡觉。
根本睡不着!
他匆匆披上外衫,出去找人,候在外室的雪巧见状微惊:“这般晚了,姑娘去哪?”
宿幼枝想了想,问:“殿下怎还没回?”
雪巧表情有一瞬的复杂,声音愈发轻柔:“殿下怕回来惊扰姑娘,去了隔院歇息。”
是真歇息还是假歇息?
若盛延辞真就寝了,他就这么把人叫来可不太好,但万一呢……
还是他过去好了,只悄悄看一眼,若小王爷歇下他也不打扰,再回来便是。
如此想,他取过花伞便要寻去,雪巧惊慌唤:“姑娘。”
宿幼枝与她道:“你们不便跟,我自去就是。”
“不可。”雪巧哪敢让他自己雨天乱走。
宿幼枝无言。
他不愿麻烦旁人,但他想待在盛延辞身边似乎就不得不牵扯到许多人。
伸手拦住要跟来的雪巧,宿幼枝道:“周二。”
躲身廊柱后的周侍卫出来,低头拱手道:“姑娘。”
宿幼枝道:“有周侍卫随侍便可,尔等莫要来打扰。”
周二在,大可放心。
雪巧瞧了瞧他们,勉强妥协:“那姑娘要小心地滑。”
宿幼枝不知盛延辞宿去了哪里,也要周二指路。
他占了原本小王爷的院子,旁侧空置,平时没的人。
雨滴落在伞面上若琉璃珠碎,宿幼枝绕过脚下时有聚拢的水洼,穿过月光门,探头去瞧。
院中黑寂,不见玲珑灯亮,不像住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