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奴隶头头束起手指贴在唇中间,唇边扬起了艳丽的笑,眼中灰蒙蒙的什么都不剩,她伸出手贴上锡兰的脖子,她的手又冰又凉,从锡兰满布汗水和灰尘的颈间划过。
“你还记得这是什么吗?奴隶的印记,你是奴隶啊,这就是——”
她的笑容敛去了,显出她一如内心的冷漠表情,身后其他奴隶手脚利索地把锡兰架起,拖入无边的黑色夜幕里。
“我们的罪。”
锡兰被奴隶五花大绑丢进了一间屋子,屋子里满是刺鼻的腥臭气,一点光亮都没有,他惊恐地蜷缩成一团,战战兢兢地蹭到某个角落里,他感觉裤子被冰冷的液体浸润,他不敢伸手去碰,害怕摸到血。
恐惧在寂静中发酵,锡兰等了很久都没有其他动静,他猜测自己可能是躲过了一劫,但是又害怕这是另一个地狱,他犹豫了很久,试探性地开口。
“有人吗?”
低低的声音在空间内回荡,好一会儿都没有动静,锡兰略微提高音量,鼓起勇气问:“请问这里有没有人?”
他隐约听到一个叹息声,疑心是自己的错觉,但是这个疑心很快就被否认了。
“嗯。”
有人用一个鼻音回应了他的话,他惊喜不已,小心追问:“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不。”
对方似乎不想多说话,锡兰锲而不舍地问:“你也是因为没砍够树被抓来的吗?”
“安静。”
他好像惹怒对方了,锡兰不甘地闭上嘴,虽然不能好好交谈,但是在这个地方有一个没有恶意的人陪着他还是让他感到安心。
手掌细密的刺痛伴随着麻痒,让锡兰不住想要抓挠,他忍了又忍,没能忍住,就让掌心自己磨了磨,谁知两片血肉模糊的地方一蹭痒倒是不痒了,火辣辣的痛让他顿时叫了起来。
“啊!”
那人的声音立马紧张起来,问:“怎么了。”
锡兰以为对方也是担心有什么东西出现,他连忙回答:“没事,我之前手被斧头磨破了,碰了下好疼,没忍住。”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又道:“……你流血了?”
“还好,不多,一会儿就干了。”
对方突然强硬道:“用衣服把伤口捆上,不要让鲜血流出来。如果你想活过今晚,从现在开始就缩到墙角去,不管听到什么声音,看到什么东西都不要吭声、不要移动,哪怕是你妈要你去吃饭,直到你看见金色的眼睛,如果受到攻击就往我这里衝,把咬你的东西往这里推,我会处理它,你牢牢记着。”
锡兰听得一愣一愣的,他环顾这片漆黑的地方,问:“这里除了你我哪里会有人,我妈早就不在了,金色的眼睛又是什么。”
对方不耐道:“哈,想死就继续问,你只有三成概率活过今晚,这还是因为之前的人帮你填好了肚子。”
锡兰听到这句,再不敢吭声了,他忍着掌心的痛缩在墙角,本以为在这片污浊血腥的地方怎么都睡不着,谁知不一会儿就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他做了一个美梦,母亲真的来叫他去吃饭了,他没有回答,只是不住地吃,仿佛这样就能把现实世界里缺少的吃食全部补上,母亲温柔地给他添饭,不一会儿,父亲也出现在身边和母亲说说笑笑的,他想搭话但不知道怎么说,只是望着他们不住地笑,仿佛回到了他还在斯芬廷的日子。
chapter18 镜子
锡兰隐约听到吱呀的开门声,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见一个大腹便便、闪闪发光的身影,他心中一惊,连忙滚起来,低着头不敢去看他脸。
约克满满转动左手拇指的绿宝石戒指,瞥了眼锡兰,道:“还活蹦乱跳的呢,看来那传闻是真的。”
他只是来检查一下锡兰是否活着,连门都没进,再没看屋内一眼,吩咐:“这地方没用了,烧了吧,继续找洛卡卡,把金眼睛丢给林,狼牙那边让他下手悠着点,别把那个烂蝇折腾坏了,过几天有一场不错的比赛呢。”
“是,约克大人。”仆从立刻应下,殷勤地送了一段不短的路。
大开的门涌入明媚的阳光,温暖了锡兰被恐惧浸泡的心,他知道自己活下来了,心中喜悦非常,便想转身去和另一个分享这份喜悦。
他甫一转头,刚看见身后的事物,便惊呼一声跌倒在地。
“你、你是什么东西!”
只见高高大大刻满咒文的铁笼里拴了个怪人,半边脸扭曲的扭曲、凹陷的凹陷,看起来吓人的要命,他没有右手,左手小臂细得怪异,被镣铐拷着的双脚□□,拴着脖子的铁链接在天花板上,身上沾满了的腥臭污秽,仿佛野猪在泥坑打了好几个滚似的,总之看起来不像是个人,又脏又可怕。
怪人用那双好像会发光的眼睛凉凉地盯他,锡兰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睛,他心想这铁栏关着的怕是一隻极凶极恶的魔物,当下心头一凉,也顾不得什么,连滚带爬地衝出屋,被送约克离开的仆从瞧见,一脚踹翻在地上。
“跑跑跑,跑什么跑,贼小子,滚去干活去。”
言语间有拳脚劈里啪啦地落下了,锡兰不住讨饶,仆从将他好好地揍了一顿后才放他走,带走进屋里瞧见那人脏兮兮的样子,心想要是叫林标头看见他把个泥蛋子送到他的院子里可是要小命不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