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说欧洲再次大战在所难免。那么没什么好选了,只能去美国。可真的想要安排孩子和女眷过去了,我们才知道,我们已经过不去了。”
“是啊!德国已经乱了起来,这两个月那些犹太人都在往上海来。美国对入境避难申请早就收紧了。更何况,美国本身就有《排华法案》,所以我问了很多人,这个时候想要去美国,几乎不可能了。”龚老板也是头疼,“就连我们之前不考虑的加拿大,现在没有路子,已经过不去了。我们不像你们,你们是拿着英国护照,是英国的臣民,去美国还方便一些。”
“加拿大的话,我们家运作运作,应该还是可以的。”加拿大是英国殖民地,余嘉鸿和叶家都还能想想办法。
加拿大也不是华人好去处,几十年前一万五千名华工前往加拿大,修筑了横贯加拿大东西两岸的太平洋铁路,华工的收入不过是白人的一半,他们修建了落基山脉最为险峻的路段,上千名华工丧命。
然铁路建成当年,加拿大政府也出台了类似美国《排华法案》的《华人入境条例》,这个条例一直延续到现在,更在十多年前,明确了华人的工资比白人低,也禁止华人从事多种具有一定社会地位的职业。
而且加拿大在大萧条时期经济受到重创,所以对几位老板来说,从来就没把这个地方当成选择之地。
“只要家中的妇孺能走,我们心里的石头也就落下了。”朱老板声音里带着伤感,“什么时候我们国家能真正地站起来?让全世界的中国人能挺直了腰杆做人?而不是处处去下等人。”
“国弱哪有小民的尊严?”龚老板也叹,
“如果成了日本的附庸国,就完全无望了。”叶应澜说道,“所以我们要打下去,所以海外的华人,情愿回来为母国存亡而战。”
船到达星洲,龚老板的信耀银行和鸿安合作多年,龚老板和叶老太爷也是多年老友,叶老太爷亲自来码头接他们,将他们送到了鸿安大酒店。
客人进酒店,叶老太爷安排了鸿安的人相陪,舟车劳顿,今日让他们好好休息,明日再举行宴会欢迎。
祖孙俩同坐一辆车,一起回了叶家,进了家门,叶应澜跟叶老太爷说在海防港见到了山口夏子。
叶老太爷听到基本已经能确认山口夏子是日本的间谍,老太爷咬牙:“早知道,当时就该除了这个祸害,也不会让她造那么多孽了。”
无论如何都不能判没有犯的罪,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爷爷,我们现在要稳住她,通过她来迷惑日本人,配合军火运入国内……”叶应澜跟爷爷说了余嘉鸿的计划。
“这也太危险了。纵然我们背后有英国人。但是这一招调虎离山之计,难保日本人不会恼羞成怒,到时候要杀嘉鸿。”叶老太爷揪心地说,“嘉鸿这孩子……唉!”
“爷爷,还有一件事。她应该知道,是您下令杀了爸爸。她看起来对爸爸一往情深,她会把这笔账算到您头上。”叶应澜跟爷爷说道。
“我倒是要看看她,怎么来算我头上?我给你去拿应舟的照片。”叶老太爷边往外走,边说,“真是养了条毒蛇啊!”
叶老太爷上楼去,从匣子里拿了应舟的来信,照片上小小少年抱着篮球,信中应舟叙述着他在美国的日常生活,信里还有一句:“阿公,小姑姑带我去吃寿司了。”
叶应澜记得小姑姑还在信里解释说是应舟还小,只是想妈妈了。
她问爷爷要了应舟的亲笔信和照片,在娘家吃了午饭,拿了照片和信回到家里。
余嘉鸿的电报只能说有要事要留在海防港,此刻余家父子听了叶应澜细说了情况。
“这孩子,这种事,应该让我去啊!”余修礼说道。
“让他去吧!就当儿郎上战场了。”余老太爷沉声道,“再说,你也未必能比嘉鸿做得更好,小夫妻俩能从蛛丝马迹里知分析出那个山口夏子是间谍,你能吗?嘉鸿比你机敏,他胜算更大。”
正在说话之间,佣人敲茶室的门,叶应澜去开门,佣人来报:“老太爷,张义松张先生、鲁盛扬鲁先生和马康安马先生来访。”
“请他们进来。”余老太爷说道。
“他们已经回星洲好些天了,都已经等得心焦了,又来了?”余修礼坐下。
也是,他们一行人坐船,又是从河内一路到西贡,走走停停,再从西贡坐船回星洲,都快半个月了。
叶应澜站起来说:“阿公、爸爸,我先回房了。”
叶应澜走出茶室,那三人脚步匆匆进来。
她往东楼去,回到房间,提笔给余嘉鸿写信,写了信,把叶应舟给叶老太爷夫妇的信一并放了进去,让余嘉鸿转交给山口夏子。
法国殖民地政府扣押德国卖给中国的工业母机和苏联给中国的军援,都是违反了中法两国的协定。
重庆政府不仅跟法国殖民地当局提出抗议,也跟巴黎协商,终于有了回复,可以放行,但是不能从越南境内过。
这个结果在意料之中,好在可以把这些箱子运出来了。
乔家的车辆将一箱箱的货运进余家在港口的仓库。乔启明和余嘉鸿,还有西运处的钟毓华都亲自紧盯这些货物。
终于,今天这些货开始装船,三个人看着货物装上了船,脸上露出了笑容。
乔启明说:“走了,去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做事。”
“你们等一下,应澜让我给她四姨带一封信。”余嘉鸿转身回去,他习惯了太太不在身边,就住在公司。
他跑去办公室二楼,自己的房间里,拿了叶应澜给山口夏子带的一封信。
乔启明开车去了永昌馆。
三人一起进永昌馆,山口夏子迎了过来:“今天来得有些晚。”
自从余嘉鸿留下,乔启明从国内回来,钟毓华也来了港口,三个人刚开始还会迁就余嘉鸿,去吃粤菜或者闽南菜,但是他们来山口夏子这里,山口夏子总是两道宁波菜加上两道闽南菜,她的闽南菜做得还很好,三个人就一直来这里了。
乔启明笑意温和:“把事情忙完了再吃。恐怕这个时候菜不多了,你有什么就做什么吧!”
山口夏子之前担心乔启明会因为她隐瞒自己是日本人而生气,余嘉鸿替她说了前因后果,这个乔启明看起来是丝毫不介怀。
“有鳗鱼呢!可以做葱烧鳗鱼,还有鱿鱼。”山口夏子问余嘉鸿,“嘉鸿,我煮了芋头花生汤,你要吃吗?”
“有花生汤吃?好啊!”余嘉鸿拿出信来,“四姨,应澜还问奶奶要了应舟寄回家的信。”
山口夏子惊喜地接过:“她还帮我要到了信?”
他们三个找了靠窗的位子坐下,山口夏子端来了三碗花生汤:“你们先喝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