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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1 / 2)

他拨开炭火烧水,跟两人说何六的事,说完他问:“是不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这样你们俩都能碰上?”叶应澜伤心了这么多天,听见这个消息一下子没忍住,喜极而泣了。

“大嫂,实在是她在那里养伤,你知道现在两党之间的情况。要是她回来,只怕是会被查个底朝天。所以她索性就来这么一出。所以这事我们没办法提前告诉你们。”余嘉鹏以为叶应澜再怪何六也没发个消息给他们。

“我知道,我知道。”叶应澜擦眼泪,“我就是高兴。”

“那以后你们打算怎么办?”

“荔凛一条胳膊没了,她也没办法再从军了。我和她商量好了,带着她已经残了的几个兄弟去十里铺。去十里铺我们俩就成亲。我这次来,把她的嫁衣拿上了。”

“好可惜,我们没办法去十里铺看你和六姐姐成婚。”

“我寄照片给你们。”

“不了,既然六姐姐决定死遁,我们这里一直被人盯着。谁知道你的来信,会不会被截留。虽然她散尽家财,也不在军中了,但是要是有人知道了,谁知道会生什么事出来?”

余嘉鸿站起来揉了一下余嘉鹏的头:“阿公让我给你一样东西。”

“阿公?”余嘉鹏有些意外。

余嘉鸿下楼去,叶应澜问余嘉鹏关于何六的细节。

听余嘉鹏说六姐姐的伤口烂到长蛆,昏迷高烧了三天三夜,以为挺不过去了,最后烧退了。还真是老天保佑。

余嘉鸿推门进来,他手里是一个红色的锦盒,还有一封信,给余嘉鹏:“阿公上次回去之后不久,就派了专人到腊戌,交到我手里。他嘱咐,若是你和何六能走到一起,就把这些交给你们俩。”

余嘉鹏先打开盒子,盒子里是一对玉雕的狮子,小巧玲珑,很有趣。

余嘉鹏再拿信,这信挺厚的,不知道阿公有什么嘱咐的。

他打开信,阿公先是祝福他们走到了一起,他认为乱世中他们是患难见真情,希望他们能互相扶持相守一生。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后面几页是余家家规,阿公跟他说,无论在哪里,新媳妇都得三个月背出家规。他老人家委托堂兄监督,要是三个月后,新媳妇背不出家规,他还得挨鞭子。

让何荔凛背家规?他跑万里之遥的国内来了,还不能逃过鞭子吗?

第二天一早,叶应澜和余嘉鸿被敲门声给闹醒。

余嘉鸿拉开门,揉着眼,余嘉鹏说:“小鱼小虾我买回来了,大嫂可以做叁巴酱了。”

余嘉鸿给了堂弟一拳:“你让人好好睡个懒觉,行不行?”

“都九点了。虾死了就不好吃了。”余嘉鹏催。

“我马上下来。”叶应澜在里面说。

他们队里,好几个像郑安顺那样母亲是娘惹的人,从小吃惯了妈妈做的娘惹菜,来国内,知道国内现在的条件,他们只求果腹,哪里会挑?人会思乡,会想妈妈,想妻子。

可南洋都是海岛,很多菜都带着海的味道,云南是内陆,怎么才能让大家一解思乡之情?

叶应澜用本地河里的小鱼小虾炸酥了之后捣烂,加上辣椒、葱头、大蒜和香茅这些云南还能找到的香料食材,做成了味道大差不差的叁巴酱,每次都被机工们一抢而空。

听见有叁巴酱,余嘉鹏也嘴馋了,一定要吃,这不早早就买了鱼虾。

叶应澜和余嘉鸿下楼,余嘉鹏给他们端来两碗鸡汤米线:“大哥大嫂,快吃早饭。”

叶应澜吃过早饭,进厨房做叁巴酱,她炸小鱼小虾,余嘉鸿在边上切辣椒、大蒜和香茅这些配料。

余嘉鹏轮到捣材料,边捣边问叶应澜:“大嫂这样差不多了吗?”

“可以了。”叶应澜指着一盘小鱼小虾说,“鱼虾很多,用不掉,我撒了点椒盐粉,你们吃。”

余嘉鸿切好了配料,拿起盘子,往叶应澜嘴里塞一条小鱼,又给弟弟塞一条,他自己再吃。

叶应澜炒辣酱,余家兄弟搬了张桌子,拿了两个凳子,坐在厨房门口,吃小鱼小虾。

看着聊得开心的兄弟俩,叶应澜不禁有些感慨。原本她和余嘉鹏之间,前生有恨,今生能放下已经不错了,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真的能和余嘉鹏处成真正的大嫂和小叔。

吃过午饭,余嘉鸿要带余嘉鹏去见一个人,叶应澜要去把书给还了,西南联大成立之后,旁边开了很多书店,不仅有新书,还有旧书,还可以租书,叶应澜去找机械相关的书,也会找几本才子佳人的小说。

而且他们一路走这么多天,还要买点补给,蜜饯果脯,糖果糕饼,放在车子,队里的兄弟们都会来她那里找吃的。开夜车的时候含一颗话梅,也能提提神。

兄弟俩带了她过来,叶应澜买了些吃食,她发现一个来回十来天功夫,昆明的物价又涨了。

来了两年多,物价翻了两倍不止,南洋机工的薪水没涨多少,像他们这种家底厚的,自然有老家寄钱过来,但是有些隐瞒了家里,或者家里就老婆孩子的,没有汇款支持,这点薪水连吃饭都有问题。

机工们的生活成问题,国内老百姓的生活更是困难,街上要饭的越发多了起来。

“别问我能不能活到民国七十一年,征税、征税,现在才民国三十一年,我就问一句民国能不能到那天!”一个穿着破烂的大爷扯着嗓子在骂,“鸡税、鸭税、火柴税,咱们不愿意伤天理种罂粟,他们还要抽懒税。”

“这些话不能说。”

“我烂命一条……”

去南洋发的公债偿还日已经到几十年之后,现在征税也征收到了几十年之后,让老百姓怎么活?

买好了吃食和日常用品,叶应澜去西南联大边上的一条街,这家旧书店里很多旧书都是联大的师生拿过来卖的,可买可租,叶应澜把上次借的五本书给还了,取回了押金。

叶应澜逛挑着书,这两年她一边修车一边学,就越发觉得自己没上过大学,基础薄弱,有些明明可以计算的,她就不会,然后要把图纸和情况写了说明给谢德元。谢德元的厂子开在十里铺,等谢德元寄信过来,一来一回一个月就去掉了。

她一直在补相关知识,今天巧了不是,有本力学方面的英文书,她翻了几页,还真是她要的。

叶应澜把这本书,放在自己身前,继续找书,一只手伸到了这本书上,叶应澜连忙压住这本书,转头过去,是一个戴眼镜穿长衫的男子,叶应澜说:“先生,这本书我已经挑好了。您看别的?”

这个男子端详着她问:“同学,我对你没印象,你不是我们工学院的吧?我也不记得理学院有你这样一位女生。”

“我不是联大的学生。”

“那你?”

“我就自己看。”叶应澜从他的手里抽过了这本书,“很抱歉,我寻这样的书,寻了有点时间了。”

她收好了这本书,飞快地去柜台要付钱买断。

听见她要买断,这位先生跟过来,那张脸简直如丧考妣,有那么夸张吗?

不过想想要是自己没拿到这本书,大约也会如此吧?

“这位太太,你能不能不要买断?我们开这家店的本意是,各家学校的各位老师学生有自己的私藏,可以拿出来用于交流。如果这本书没有别人要,那你买断没问题,但是有其他人想借阅,我还是建议你不要买断了。”店主跟叶应澜说。

“这位太太,你买断也没问题,就是这本书你看完之后,借我几天?您给府上地址,一周之后我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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