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司蓝就性子沉闷,可朱珠没想到她受这么重的伤,竟然还能一声不吭撑到现在。
待朱珠咬牙撕扯自己衣物替司蓝包扎,眼眸温热的不敢去看她泛白脸色,别扭的出声:“师姐,你先趴着休息,别乱动,我去弄些吃的,很快就回来!”
说罢,朱珠便飞一般的离开穴洞。
司蓝完全来不及唤,眼露不解的看向朱珠消失身影,心想她平日里做事,从来没有这么勤快,这会是怎么了?
朱珠从洞外出来,学着司蓝制捕猎陷阱,而后耐着性子等待!
寂静林间,忽地某处草丛耸动时,咯咯声细微叫唤。
将嘴里叼着的野草吐出,朱珠眼露狡黠,嗓音甜亮的细声念叨:“小家伙,你倒霉咯!”
随即身影跃下,只余枝叶摇晃的缝隙间,金灿日光细碎飘动。
不多时,穴洞内微微燃起光亮,朱珠灰头土脸的用木枝拨开火堆,将用厚厚莲叶包裹焖制的鸡从火堆里扒拉出来。
朱珠指尖烫的发红,有些担忧的念叨:“做饭,可真麻烦啊。”
如果是在天恨谷外面,朱珠肯定直接去客栈酒楼带司蓝去吃山珍海味。
“还是我来吧。”司蓝见朱珠手忙脚乱,面露难色,便欲坐起身。
“别,你的伤不能乱动。”朱珠忙出声制止,“再说,这点小事我可以的!”
司蓝有些怀疑,奈何碍于朱珠如此坚持,只得停下动作。
朱珠被司蓝看的紧张,小心谨慎的低头尝了小口,确认熟透,才松了口气。
“你别看糊了些,其实吃起来味道很不错的!”朱珠自己饿的先咬住一个鸡腿,而后将另外半边鸡连带鸡腿用宽大莲叶一并包裹递给司蓝,含糊不清的说。
司蓝眼见朱珠啃着鸡腿,小脸鼓鼓囊囊,猜想大抵味道确实不错,方才进食。
不多时,朱珠三两下便将半边鸡腿和鸡爪啃的干净,心里有些意犹未尽,暗叹这只山鸡太小了!
而相比于朱珠狼吞虎咽,司蓝吃的矜持秀气许多。
大抵因着后背伤处疼痛缘故,司蓝面色有些苍白,反而显得楚楚可怜,连带着她平日里略显冷淡锋利的清秀眉眼,亦变得柔美温婉许多。
朱珠怔怔地看着,心间好似绵软塌陷,竟没来由的升起保护欲!
谁让司蓝平日里总是强势的很,这样柔弱可欺模样,真是难得一见。
然而,朱珠的热切目光实在太过明显,让司蓝实在难以视而不见,便稍显迟疑的迎上她那亮晶晶的圆眸,不由得困惑,莫非她没吃饱?
司蓝记得这几日朱珠总囔囔着肚子饿,顿时心生自责,面色亦阴沉许多。
此时的朱珠还不知道司蓝误会自己的心思,只见她忽然捧着莲叶里的鸡肉径直递近,神情严肃凝重道:“师妹,我不吃了。”
司蓝脸色这么差,难道是嫌弃自己的厨艺?
朱珠先前的温情念想一瞬间消散干净。
司蓝,没有心!
自己辛苦那么久,她也太不给面子了!
烟雾轻绕,烈日炎炎,天恨谷内蝉鸣声喧嚣躁动,热意攀升,绿意枝头恹恹垂落,亦失了精神。
而幽暗清凉穴洞之内,朱珠愤愤咬住鸡肉,含糊不清的嗫嚅道:“哼,你待会要是肚子饿,我可不管哦。”
没几口,朱珠吃个干净,便顾自收拾残渣离洞。
司蓝并不明白朱珠为何突然不高兴,幽深目光看向消失穴洞的瘦小身影,薄唇抿紧,眉目间尽是低郁哀愁。
幼时的朱珠,总是寸步不离的黏着自己。
可如今的朱珠,却总是想方设法的离开自己。
那自己费尽心思重来的一切,又有什么用呢。
司蓝蹙眉,探手轻按住身前跳动处,隐隐感觉那种沉重不适的症状又来了。
明明后背伤处尚且能忍,可心口钝痛却让司蓝压抑的喘不过气,不由得伏低卧姿,蜷缩身段。
此时穴洞之内如同死寂,只余司蓝的呼吸声充斥耳旁,仿佛天地之间只余孤零零一人。
司蓝墨眸看向穴洞之外灿烂夺目的光亮,可惜却无法落进穴洞半寸。
因而黑暗与光亮处在司蓝眼前落下清晰分界。
可司蓝渴望明媚光亮,却被黑暗吞没干净溺于暗处,心如死灰之时,眉目紧闭,脑海里却忽地想到很远的过去。
那时朱珠还未进天恨谷,而师傅长年在外,短则数月,长则数年,不见人影。
所以,司蓝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怎么会说话。
直到朱珠进入天恨谷,司蓝才被迫的渐渐学会应答些许对话。
“师姐,你是不会说话的哑巴吗?”
“师姐,我叫朱珠,你可以叫我珠儿哦!”
“师姐,我也没有家人了,以后我们就是家人,永远在一块好不好呀!”
耳旁依稀萦绕着朱珠稚嫩而脆亮的甜美嗓音,司蓝却心烦气躁的很。
如果朱珠当初没有进天恨谷就好了。
那自己应该也不会生出种种不适了吧。
司蓝脑海里冒出一闪而过的决绝念想,却又牵连出万般不舍,顿时思绪更是混乱。
“师姐?”
穴洞之内突兀的响起声,司蓝峨眉微皱,微怔的看向打扰自己思绪的某人,只见她小脸蛋像柿儿般红艳,圆润水灵的黑亮眼眸满是纯真无辜,偏偏最是会骗人!